临近中午,毒辣的阳光高挂在深邃的湛蓝天空上,炙烤着圣米歇尔街末端的一个广场上的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骑士卡尔知道这是他手上长棍沾染的血迹和地上的一滩鲜红色的血泊所散发出的气味。
刚刚成为正式骑士的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群拿着铲子和大锤的矿工——虽然他可以使用法术或者佩剑轻易冲垮人群,但是他接到的命令只是将他们驱散,而不是造成伤亡。毕竟流血冲突只会导致激化矛盾,而不能解决问题。
“去死吧,你们这群走狗!”
突然,人群中某处飞来了一个石头,在卡尔的盔甲上敲了一声闷响。接下来,一个站在前头的工人抡起大锤朝着卡尔的同伴砸去,但他很快便被重装骑士的大盾和长棍压制住,而倒在地上的又一副躯体让本来就呈暗红色的大地显得更加血腥。
显然,眼下这群用瞳孔里快能冒出火来的激愤眼神怒视他的矿工们对眼前这些穿得富丽堂皇的骑士们非常不满,以至于卡尔几乎不敢正眼看他们的眼睛。
“卡尔,我们要上了,做好准备。”
但是年轻的骑士看着眼前这群和他年纪相仿而又素未相识的人们时,心中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以至于当他的战友们都退回到冲锋位置时,他的马匹还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前面。
“要行动了,卡尔!不要给你的家族丢脸,这是争取荣耀的机会!”骑士队长侧身朝他喊话,卡尔方才缓缓地从人群中退出,然后调整视线正对着前方的工人们。
虽然眼前的群众身上没有任何防具,也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但他们眼中的怒火早已映射在一张张满是灰渍和尘埃的脸上——他们只是一群老鼠而已,自己才是真正为荣耀而战之人——卡尔心里这么想道。
“骑士团,进攻!”
队长的一声令下,成为使魔的战马们便载着骑士部队如飓风一般像前推进。卡尔不顾视线两侧飞速掠过的街景,而是盯着两侧挡在路上的人群,而后猛地抄起长棍使劲把他们甩飞。
奔腾战马掀起的烟尘迅速席卷了整个广场,原本站在中间的人群在骑士的冲击下迅速向两侧靠拢。而在卡尔的视野里,广场上那些因行动迟缓而避之不及的矿工也成了他的目标。战马一声怒啼,卡尔便顺势把大棍朝着一个矿工的背影砸去,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一轮冲锋结束的时候,卡尔依稀看到他的马下还有一个被打断腿的工人正在颤颤巍巍地用一只瘦弱的手臂爬向广场外围,而他被打得破烂不堪的躯体则在路上拖出了一条可怖的血痕。
他的一只手被打得半折,手臂上已经隐隐约约地露出了被血肉染上红霜的白骨,脑后的鲜血也夹杂着脑浆和汗水等体液不断地淌在身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向前方爬去,想要够到近在咫尺的一个黑色石锤。
卡尔抡起手中的大棒,猛地向这个他眼中的可怜虫砸去——但他的棍棒却被突如其来的飞行物打飞了,而他也自己甚至差点被这巨大的冲击甩下马。
“已经够了,可耻的先生们。”
卡尔的右前方远处传来了一个稚嫩但严肃的声音。他沿着声源望去,那里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披着一头白金色头发的贵族少女,而她掌心上的淡紫色法术光芒还未完全散去。
若在平时,卡尔一定以为这只是某个贵族小姐圣母胸怀发作,只要好好地哄一下就能让她安心。但这次卡尔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因为即使单从眼神上看,少女泛金色的眼瞳里迸发出的是和刚才那群工人们极其相似的战意——而且她刚才所使用的法术绝不是没经过训练的一般贵族大小姐能用的出来的,加之她几乎标志性的发色,那么结论只有一个——她来自罗德岛大公最不待见的北境。
骑士队长驱马赶到少女的跟前,几乎是喝斥地说:“这是我们罗德岛公国自己的事情,你们不能插手!”
谁知对方并不服气,而是用同样强硬的语气回复道:“那我们的职责就是不能放任你们损坏大家做人的权利——我想你也不应该插手。”
骑士队长不知道是被少女的话呛住了,还是在思考别的什么。他拿着大棒和眼角下的少女对视了十几秒钟,然后才收起手中的武器说:“算了,我可不想卷入什么外交冲突。我们走!“
天火静静地望着年轻的骑士们驾驭着高大的战马扬长而去。这时,一直领着少女走在前面的男孩才从街巷的缝隙里钻出来。
“我好想看着你把那群混蛋全给砍了。“男孩的目光中满是仇恨与愤怒——虽然刚才天火自己的心境不比这平和多少。
此时,那个几乎被骑士的大棒打到的工人却还在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爬向前方。他被矿山熏得黝黑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夹杂着铁锈味的温热鲜红体液不断从他的身体各处淌下。而他颤抖着伸出的手臂上被金属划出的一道血痕则预示了他的结局——重度感染,在这种医疗条件下或许只能极其痛苦地死去。
“救……我……”工人的喉咙里发出微弱而沙哑的求救声。
天火不敢直视他因疼痛而变形的脸,相反,她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赶紧俯下身体,把手放在他的胸前。
少女虽然会治疗法术,但是她并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口,更何况她也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所以这时天火选择了一个她觉得最人道的做法。
“对不起,请好好地睡一觉吧——愿天堂没有苦难。”
少女小小的手心上闪起了温热而耀眼的绿色光芒,这是教会眼里所谓的摄魂术——虽然它对人用时的效果只是渐渐让人的大脑停止工作而已。
渐渐地,他的表情从狰狞变成了祥和。很快,当绿光散尽的时候,一群苍蝇便围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旁:鼻孔、耳朵喝口腔上都挤满了小小的飞虫。因为苍蝇是对尸体最敏感的生物。
“对不起……我做不到……”天火很愧疚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微微地向面前的躯体鞠了一躬。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些混蛋不以杀人为乐,而是以观望我们的痛苦为乐。让他幸福的离开就是对那些人渣最好的反抗。”少年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显然心中仍然难平愤恨。
这时,广场内侧方才走来了几个穿着华贵衣服的男人,用双手赶忙地向被驱散的人群挥舞,示意他们离开:“唉,朋友们,这是没办法的。你们的日子还长,都赶紧回去吧。这次由我来承担责任就好了。都赶紧回去吧。“
显然,他不是那些示威工人的一员,但出乎天火意料的是,从他的语气中看出,他似乎也是一个反对者,只是他不敢站在人群里而已。
天火看着广场上的满地的血泊和围满了苍蝇的干瘪躯体——那是生活在罗德岛的底层人们的身体,是他们的血肉、勤劳、工作和缴税养活了那些趾高气昂的骑士团,是他们的汗水撑起了春泉宫的夜夜笙歌。而伟大公爵的这些武力则被用于镇压不满的人们——包括现场的矿工,为罗德岛纳税的商人和春泉宫里住着的所谓开明派贵族们。
少女有些难过地微闭上眼睛,眼角不知为何渗出了温热而咸湿的液体——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站在自由人的一边,可以让大多数渴望自由的人行动起来反抗世界的不公。但是这种希望似乎正在破灭,大多数人的力量在骑士的利剑面前仍然显得如此渺小。
那么,在罗德岛的人们的力量明显不足的情况下,外部的力量就是不可或缺的。或许,北境人们的力量可以和罗德岛站在一起……不,准确地说天火正是为此而来的,在这里实现人们所追求的自由与希望。
天火继续扫视着被血渍浸染的广场,她偶然在地上发现一块微微发出白色光芒的肩甲,似乎是刚才的冲突中某位被打伤的骑士留下的。
这时,天火才觉得这是一个测试武力强度的好机会。她想了想,然后捡起了这块轻盈的肩甲。
“拿着这玩意儿满大街走……不太好吧?”男孩问道。
“嗯,影响很坏。不过我留着它有用……我得想办法把它带出去。”天火默默地说道。
理论上来说,如果游骑兵的武器可以击穿这块装甲,那么他们的武器有很大的概率也能对付其他部位的装甲——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就要想其他策略。总而言之,天火认为现在她需要知道的是更多有关于这些骑士的信息。
“有什么方法可以不通过正门把这个东西弄到城外吗?”天火问道。
“当然,难道你没注意到我们从来不走正门吗?”男孩的语气间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暗示眼前的少女仍然还是一个远离群众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只有那些穿得体面的人才有资格从正门通过,因为老头觉得这样才无损罗德岛公国的繁华盛景。但是总是要有人要出去,所以我们就给守城官一些钱,然后他就可以让我们从地下通道进出——那里很乱,也没什么检查,随随便便就走过去了。”
“这算是腐败带给人们的福祉吗?”天火有些讽刺地说道。
男孩却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我们本来就应该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进出的。这座城市本应属于我们,而不是那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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